7 第 7 章 (第2/2页)
大概是见惯了这种事,没有人帮周巧姿说话。
一大群人堵在前面,袁瑶衣过不去,只好站在这儿等着。
“昨儿二姑娘打了大姑娘的一只花瓶,”因为离着一段儿距离并不怕被人听见,连婶说着缘由,“怕是大姑娘还在气头上,要不然二姑娘也不会吓得连学塾都不敢去。”
简单的两句话语,说出了周巧姿的处境。
袁瑶衣不欲去打听别人家的事,只是连婶的几句叹息中,知道周巧姿是大爷妾侍的女儿,生母早亡,日子也就过得艰难。
正在想有没有另条路回去时,前面突然安静了。
只见周巧月推了周巧姿两下,后者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上来,站到了旁边去。
一群女儿家俱收敛了刚才的叽叽喳喳,在游廊下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儿。
视线没了遮挡,便就看到了游廊前方,一个年轻男子正往这边走来,身姿高挑,面上淡淡的带着清疏。行走间,披在身上的黛蓝褙衫随之而动。
是詹铎。
他一走过来,廊下响起女子们娇滴滴的声音,唤着他“表哥”。
与之前不一样,今日的詹铎身着居家便装,舒展松快,多了份飘逸感。他走到哪儿,廊中的目光俱是盯到哪儿。
“铎哥哥。”人群中传出一声清脆的嗓音。
接着,一个小身影跑去了詹铎身旁,仰着脸朝詹铎笑。可不就是那个八九岁的小姑娘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詹铎停下,原本清冷的脸柔和些许,问着小姑娘。
“我去读书了,”小姑娘说得理直气壮,皱着一张小脸儿,“你要去哪儿?带着我吧。”
詹铎皱了下眉,随即唇间送出两个字:“走吧。”
小姑娘一听,高兴得迈开小腿儿跟上。
这边,袁瑶衣也将路让开,身形退到廊柱旁,双手端在身前,微低着头。
很快,男人端方的步伐从眼前走过,带着翻飞的袍角。
才走出去几步,他停在那儿。
袁瑶衣抬头,正看见詹铎回头看她。他微侧着身形,目光就如同覆盖了薄冰的湖水,冷清且看不透。
他好似也只是随意的一看,接着回过头去继续前行,身边跟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。
随着詹铎的走远,廊下这边的姑娘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去。只有周巧姿还站在那儿,好像被冻住了般。
袁瑶衣经过周巧姿时,余光看着人正在垂泪。也对,姑娘家脸皮子薄,被这样当众斥责,心里定然难受。
“哟,你想帮她啊?”一声略尖的笑传来。
袁瑶衣看去,见是在家塾里讥讽过自己的纪映娘,是周巧月的一个表妹,现在寄住在周家。
本来纪映娘已经走出去,谁知这厢又折了回来。
连婶见状,怕再闹出事来,对周巧姿劝了声:“姿姑娘快回去吧,天冷。”
周巧姿看着就是个胆小怕事的,给了连婶一个感激的眼神,随后往相反的方向走了,也算避开所有人。
至于袁瑶衣,她可不想把心思浪费在纪映娘身上,她得想办法出去一趟。如此,她没有理会对方,径直越过,往前方走去。
纪映娘脸色一白,咬了咬牙,而后便跟上袁瑶衣:“你知道刚才跟着詹家表哥的小姑娘是谁吗?”
见袁瑶衣不理会,她兀自一笑,轻蔑的眼神带着嘲弄。
“是京城元洲侯府的小姐,耿芷蝶。”纪映娘道,“这次她是离京出来游玩,家人临时有事,将她交给詹家表哥带回京去。”
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袁瑶衣耳中,她抿着唇,不知道纪映娘对她说这些做什么?
果然,就听纪映娘笑了声:“耿家和詹家是世交,一直都有要结亲的意思,耿家的大姑娘今年正好及笄。”
原来说了一通,最后这个耿家大姑娘才是重点。
袁瑶衣面上不变,依旧脚步轻盈的前行,不羞不恼。
倒是连婶脸色变了,不禁出声道:“纪娘子这话说的,让人听了还道周家多没有规矩呢?就是赵先生那边,也不会教这些吧?”
一个未出阁的女子,张口闭口男女结亲之事,这要是被长辈听了,不得狠狠训一顿?
纪映娘脸一红,她的确是胸口憋着气,想要撒出来,急了说出这种话:“反正,有些人该有自知之明,晓得自己的身份。”
心中发虚,嘴上仍旧逞强着,只是声音终究弱了下来。随后呵斥了婢子一声,便带着人出了游廊。
现在耳边是终于静下来了,袁瑶衣心中寻思着如何出去一趟,秀气的眉头轻蹙起。
“娘子别多心,有些话还不知是真是假。”连婶安慰了声,心中却是一叹。
要说那纪映娘的话却也没错,结亲之事讲究门当户对,世家自然会选择世家。
“我没往心里去。”袁瑶衣轻轻一声。
说的自然是实话,毕竟她现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。只是这月信的事儿让她心中忐忑,得早些想办法才好。
。
夜色下来,简单用了晚膳,袁瑶衣出了虹宇院。
她想要去见于氏,一来是礼道上,对去家塾的事总要道个谢;二来,也有件自己的事要说。
才走出一段,连婶觉得冷,折回去想添一件外袄。
于是袁瑶衣等在院墙下,几步外立着一方石灯幢,浅淡灯火的照着这一处。
冬夜冷得很,她搓着手哈气。站了一会儿,听见有脚步声走近,却不是连婶该来的方向。
转头看去,见着一道颀长的身形自暗处走出,身边还跟着身形较矮的人。
即便还看不清人,只听声音便能辨别出是谁。
袁瑶衣听出了重五的声音,不用说,那个高个儿的定然是詹铎。
她如今站在这儿,感觉被他看到也招嫌,还不如往别处一站躲避开,也少些麻烦。
这样想着,她身形一闪,转去了院墙的另一侧,彻底隐藏了自己。
另边,詹铎脚下一慢,薄唇动了动:“嗯……”
舌尖没来得及送出个完整字,他就见着墙下的单薄身形一闪而过。